還活著，嗎？

已經逐漸接受這個事實，我不太可能再見到那張笑臉了。

我不知道為人子女的親人們要怎麼接受這個變化，一直以來都理所當然正常生活的人，突然有一天就這樣倒下，然後，再也無法睜開眼睛，不再算是真正的活著，也看不見解脫的期限。於是彼此之間都沒來得及做個了斷、說聲再見。

上天是很殘忍的，祂完全不提供任何選擇：無論是氣切、還是插管、或是自主呼吸，結果都是一樣，她就只能那樣閉著眼睛躺著，差別只在於是否使用外力輔助，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看喜歡看的韓劇、去要好的朋友家中串門子、不能去吃喜歡的甜食、也不能在炎夏時走去住家附近的咖啡廳吹冷氣。外婆沒有死掉，可是所有她喜歡做的事情、她享受的人生，她都感受不到了。就是躺著，聽身邊的家人和她說說話，然後在一天非常短暫的清醒時刻，用眼皮的波動表達她的激動而已。

我媽在電話裡一直說，「我想要的結果不是這樣」。這樣的結果，比生命嘎然中止還要讓人難以忍受；一個人被視為「活著」的要件，難道只剩下呼吸而已了嗎？